腾云031

作者: 2014-08-12
永远不要说什么是不可能的!

推荐人:周智琛   深圳晚报社副总编辑

 

推荐语:

我们生活在一个时间和空间的盒子里,总在寻找一些小口,使得一些人得以进入一个充满想象力和感知力的全新世界。在我看来,《危机浪潮》帮盒子里的人们打开了一个小口。首先它无疑是一本严肃的访谈录,但它更是一群地球上的先知的嘉年华。这群发出异质声音的智者允许我们围观、参与乃至反驳他们的话语体系——无论是鸿博的诺贝尔奖得主、富有想象力的自然与人文科学家,还是幽深的哲学家或激情澎湃的社会活动家……他们以超乎寻常的研究成果对现实进行深刻的剖析,以极富想象的前沿思想对未来做出各种有力的预测。窃以为,这些声音如能得到妥当的重视,并转化为生活实践的变革力,人类的生命系统或将变得更为有力。

 

我相信在特定世界里,他们的识见已受到应有的正视,但在绝大多数领域里,人们多半是不以为意或不以为然,从这本书不能得到更广泛传播和讨论,我就能感受到这个时代一种普遍的认知危机。

 

我们对世界的认知从某一时刻开始,已经沉积为一种绝对的“常识”。这种常识在披上“真理”、“正义”和“科学”等面纱后,不仅和活生生的最初的现实切断了对接的联系,也遮蔽了连接活力四射的未来的机遇。

 

著名的“李约瑟的问题”便是一个例证:为什么科学技术在古代中国领先于西方,在近代中国却落后于西方呢?要澄清这一问题,单向度的科学史研究是无能为力的,必须放大到整个东西方文化史和思想史的层面来解答。譬如,在老祖宗的眼里,西方算学、天文等同于谶纬、占星等“术数”,不能登堂入室——这种认识体系和文化道统从一开始即和以“数学化”为代表的现代科学分道扬镳,以至于有了后世的落后局面。

 

毫无疑问,不是每个人都能对世界持有强大的解释力,但每个人在对待新事物时都应怀着谦虚和敬畏,并对现实进行深入反思。反思所谓的“常识”、重构常识。尤其对那些已经显现出大量问题的经验科学和制度文化更应该深究和变革。如若某种错误已经现实合法化,那就不仅仅是认识危机了,那会是一种深重的现实灾难。

 

 

 

文章内容

永远不要说什么是不可能的!

/ 格塞科·冯·吕普克 译 / 章国锋

 

汉斯-彼得·迪尔教授、博士,生于1929年,是量子物理学家维尔纳·海森伯格的学生。迪尔最近的壮举是2005年起草《波茨坦宣言》,在这份宣言中,来自世界各国近一百位科学家倡导建立一种旨在促进一元性世界图景的“新思维”。今天,他是批判的科学界道德高尚声音的最重要发出者之一,致力于为一种长久的并具有生命力的文化寻找新的思维。格塞科·冯·吕普克在与迪尔教授的这篇对谈中,讨论了当我们面对无所不在的危机,科学处在何种位置?它能够为我们提供解决方案吗?

 

面对无所不在的危机,科学处在何种位置?它能够为我们提供解决方案吗?

 

研究的视野不断扩展,科学家的工作过去和现在都成果丰硕,已经并仍将带来激动人心的,有时甚至是难以置信的知识。然而,科学是否使我们对世界的现实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却成了问题。这些知识一方面使我们的生活更加美好便利和丰富多彩,另一方面却赋予了我们越来越大的统治权力。我们今天掌握的许多知识可以称之为统治的知识——它并没有扩大和加深我们对世界的认识,而是让自然界为我们服务。应当追问的是,我们今天是否已经丧失了最本质的东西。知识本来不应该是一种我们用来干涉自然、统治自然并让其为己所用的主宰的知识,相反,它首先应当帮助我们对自己和世界的意义有所认识,并指明方向,从而为我们应对未来作出更加合适的定位。

 

科学研究的首要目的是什么?

 

我觉得,当前对于我们来说,统治自然、征服自然仍然占据着绝对优先的地位。这就向我们提出一个问题:为了使别的维度引起重视,我们怎样才能扭转这一趋势?倘若我们仍然用旧的工具——无论它怎样完善——处理问题,我们便被囚禁在认识的牢笼中,换言之,我们不仅会由于无视实际的知识而迷失方向,而且将犯更为严重的错误。当我们对现实进行言说时,我们使用的是一种与现实根本不相符的语言。

 

那么,我们对世界的认知是根本不一致的吗?

 

我们所面临的危机从根上说,肯定是一种认知危机。我们的现代文化从某一时刻开始,就把我们所感知的现实世界阉割为一种物的现实,为的是能用思维来把握它——从外部为我们的生活服务——并主宰它。为了重建我们同原初的、活生生的现实的联系,我们需要更加广阔的视野,没有这种联系我们将没有根,没有未来的机遇。今天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重新发现这个更加开放的世界,以便在现实和实在之间建立平衡。

 

从您的角度看,现实和实在之间的差异是什么?

 

我们所能理解的,就是我们可以把握到的,而这就是实在。与此同时,我们深知,有许多我们经历过的事物实际上是我们所不能理解的。我们拥有活生生的语言,它远远超出我们所能理解的范围。我们有希望、信任、爱等词汇,即我们无法作为客观对象把握的情感,尽管如此,我们彼此间仍然可以达成相互理解。这就是更加广阔的现实。现代物理学知识表明,我们在客观—实在的意义上所运用的知识,严格说来并非完全恰当。为了使我们的思维更好地介入,我们需要确立一种新的世界图景和人的图像。

 

那么,这种新的世界图景和人的图像应当建筑在什么基础之上?

 

最后导出本质的结论,恰恰相反,不仅对于科学,而且对于技术的发展,它都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从中不但发展出了整个核工业,连同它可怕的武器,而且还有庞大的化学—医药工业、整个微电子产业和现代通信技术。尽管如此,认识论的结论似乎简单地被排斥了。相比于实践和技术上的接受,对现代物理学在理论—内容上的拒斥,根源无疑在于,现代物理学如此另类,致使每一个人开始都会说:“这不可能!这如此荒唐,我们丝毫不能理解!”现代物理学需要彻底的新思维。

 

如此说,常规的科学思维应对危机的能力是很有限的?

 

对于每一种科学观察来说,我们的思维方式与处理问题的方式是极其重要的。思维是我们分解和拆解事物的方式。科学建筑在分析方法之上,运用的是演绎法。然而这样说的意思是,一切在分解过程中被拆散的东西并不是运用科学方法就可以直接被把握的。对于常规研究来说,一切未经对象化的东西都是无法把握的。这种处理方式好比一个渔夫用一张大网眼的渔网打鱼,所有比网眼小的鱼他都抓不到。的确如此。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作为人,是把自己看作钟表的一部分,还是视为玩弄和操纵钟表的局外人。每个人可能都会说:作为人,我当然是局外人,因为我不是机器,明显地具有按自己意愿行动的能力。如果肯定这一点——在文化上,我们迄今为止就是这样认为的——那么,我们就落入了人与自然相分裂和彼此对立的老框框。人若抱有这种观念,就必然会滋生出狂妄自大,就不但会觉得自己是“造物的皇冠”,而且会自我想象为一切造物的主人或至少是它们的创造者。一些人,特别是有权有势的世俗统治者,过去觉得,现在仍然觉得这样很好,而另一些人,首先是无权无势者,当然还有女人,因为自古以来女人就被看作自然的一部分,却认为这是不可接受的。

 

危机就是我们对现实结构缺乏认识而产生的实际结果吗?

 

我们目前正经历政治,特别是经济因素的结构性暴力的升级。地缘政治的、社会文化的以及经济学的权力战略,全球化市场经济无止境的扩张及其强制性的生产效率,正威胁并摧毁着我们这个地球有限的空间和资源,毁灭性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权力战略以及与此相关的人的图像,同物质主义—机械论的世界图景紧密结合在一起,这就是统治着科学和政治战略思维主要方面的,所谓在科学上被合法化了的意识形态。现代社会从此便陷入了一场反对多样性和变革、反对差异与整合、反对开放发展的冷战之中:这场冷战反对一切自然界中决定生命进化乃至人的性质的东西。而为此所必须具备的统治的知识,首先是由经验科学提供的,正是通过政治和社会科学以及经济学,经验科学将这幅世界图景投射到地球上所有生命关联和生命过程之上,而这又在人的行为模式中被固定下来,这种模式的产物在短期内似乎将这样一种现实合法化了。

 

对于我们同世界的关系,以及我们重新塑造现实的机会来说,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我们今天必须面对的、超出我们想象、威胁着我们的多重危机,是一种在人与生命世界的关系上出现的精神危机的表现。这一危机的出现,同我们在与已经习惯了的物的实在的对比中,拒绝有意识地接受革命性地扩展了的现实的性质有紧密关系。这要求我们不能像迄今为止那样,仅从形式上、仅在科学语境中解释现实,要求我们在看待已知事物时持一种谦虚的态度。倘若新物理学告诉我们,未来原则上是不可预知的,自然并非一部机器,那就意味着,一切依照过时的世界图景建立起来的社会和经济结构都应该遭到质疑。

 

微观物理学提出了一种对世界的解释,可以引导人们抛弃这种唯物主义—机械论的世界图景。新近获得的,然而又是古老的关于世界的知识,向我们展示了一种伦理学,一种更加全面看待世界的新的“自然主义”眼光,一种不再孤立看待人的视角,而这种伦理学和看待世界及人的视角,将向我们开启一个新的未来。我们必须明白,我们,还有其他一切生命,不仅是这个奇异的地球生物圈的一部分,而且是与它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的组成者。只有人和与他共存的生命世界之间充满活力的互动,才是真正值得珍惜的,才能增进人的整个本质。我们必须扩展我们的思维,彻底改变我们当前的行为方式,必须将思维从僵化的结构中解放出来,代之以灵活的关系。

 

紧接着,必须消解一元结构和中央集权结构:中央集权式组织的统治,笨拙的跨国康采恩,庞大的制造风险的科学技术。

 

这听起来似乎是一项艰巨的、几乎无法完成的任务……

 

但我们的新视角同样表明,我们有多么巨大的潜力。每一个单独的人都不是孤立的,在一个将所有人联系在一起的共同体中,每个人的能力似乎渺小,但同时又很重要。我们的行为影响着整个社会的现状,可以改变动态变化着的生命现实。这就是作为生命机体的细胞,作为共同文化进化过程的组成部分的个人的独特性。这意味着:永远不要说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相反,在你思考这种不可能性的时候,你已经将变革的种子撒向了世界。如果你说,未来发生的只会是你过去经历的事情,那你就恰恰把过去拖进了未来,就会比造成你目前现状的物质好不了多少。你会说:“过去怎样,现在和将来还会怎样。”而这就是我们所说的物质。那样你便根本无法运用你摆脱这种模式的灵活性。我们今天遇到的困难在于,我们的“现实主义者”恰恰是那些否认构成生命的东西、否认未来将会和过去不同的人。

 

假如新科学迫使我们接受新的看待世界的眼光,从中能够导出扭转危机的战略吗?

 

新的、分散的生产、分配和决策结构应当首先建立起来,为了应对未来,经济必须适应地方和区域社会文化的现状与需要。在这方面,应当尽最大可能发挥分散的、自给自足的经济创意和能力。地球的生态基础再也不能被分散管理、被垄断了——既不能被私人也不能被国家和超国家垄断——必须建设互补的经济结构。在这方面,减少少数企业的垄断结构,增加经济的多样性和大力促进民营企业是非常必要的。为了使自然生命基础不致遭到进一步破坏,我们必须建立经济上封闭的生产和物质循环,将生态风险最小化。我们必须增进生命的活力和多样性,确保这种生命力在我们身上发扬光大。因为我们可以称之为爱,并且正从生命中喷涌而出的无所不在的联系,就蕴含在我们和其他一切生命体之中。

 

节选自《浪潮危机》

中央编译出版社 2013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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