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云

腾云027

作者: 2014-08-12
小街段之必要

推荐人:苗曦 《四川日报》区域中心副主任

 

推荐语:

“孤立的、互不关联的街道社区从社会的角度讲,会陷入孤独无助的处境。”美国的城市化进程中有过的痛苦与教训,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正在重演。

 

以我所生活的城市成都来说,近年来城市变化很大,由于城市扩张及交通压力等原因,不少很有特色的小街道在消失,包括街道旁边的民居和街道文化——这些建筑不是文物,也非古迹,拆除的过程非常干脆,似乎也无可怀疑。

 

其实这种不断变大变得更“现代”的冲动在很多城市都存在:所谓旧城改造的进程中,高楼林立、街道不断拓宽,城市变得越来越大,作为城市最重要的毛细血管——小街道也在一条条地消失。


     小街道是城市最细微的肌理,最生动的表情器官,也是市民最重要的生活空间,没有各具特色的小街道,这座城市就如同徒具华丽外表的精美蜡像。保护城市小街道就是留住城市的历史与文化。


     在这个时代,我们飞跑的同时是不是也应当停下来想一想:为了改变我们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愿意留下,到最后眼睛和心灵会不会在繁华面前变得荒芜,在灯光璀璨处变得更加寂寞?

 

文章内容


小街段之必要

/Jacobs Jane/金衡山


      大多数的街段必须要短,也就是说,在街道上能够很容易拐弯。短小街段的优势很简单。

 

我们可以来看一看这个例子:假如有一个人住在一个很长的街段里,比如,曼哈顿西八十八街,位于中央公园西面和哥伦布之间。他要向西走过800英尺的街段才能到达哥伦布大道上的商店,或者坐上公共汽车;同样向东也要经过长长的街段才能到达公园,乘坐地铁或另一辆公共汽车。也许在以后的岁月里他永远不会进入邻近的八十七街和八十九街的街段。

 


      这就带来了严重的问题。我们早已经看到,孤立的、互不关联的街道街区从社会的角度讲,会陷入孤独无助的处境。这个人有一百个理由相信八十七和八十九街或那里面的人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他不这么认为,那他的日常生活就得大大变样。

 

就他住的街区而言,这些自我隔离的街道的经济效应同样也会受到限制。只有当这条既长又独立的街与邻近的另一条类似的街在某个地方相会合的时候,这两条街上的人才能汇聚一些经济资源。在这个例子里,这种情况能够发生的最近一处地方便是哥伦布大道。

 

哥伦布大道成为附近惟一的这么一个地方,来自那些又长又缺乏生气、沉闷不堪的街道里成千上万的人汇集到这里,组成某种使用资源,也正因为如此,哥伦布大道本身出现了一种单调的景象——商店太多,从街头排到街尾,而且同一商业格式,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在这个街区里,临街的空地非常少,商店在空间上很少有发展余地,所有的店家,不管开的是什么店,需要什么样的支持,也不管是否会影响使用者的方便(比如距离),都一律同一设置,同一格式。一条长长的街段,灰不溜秋、沉闷单调,让人郁闷、压抑——但在一个交界处,突然间满大街出现了花里胡哨的景致。这正是一个城市地区的典型的败笔之处。

 

这种僵硬地把两条街的常规使用者相隔离的做法自然也会影响到来访者。比如,在过去的15年里,我一直到西八十六街看牙医,就在哥伦布大道旁边。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尽管我在哥伦布大道上往北,也往南溜达过,在中央公园西边,往北和往南也都走过,但就从来没有走过西八十五街或西八十七街。走这两条街既不方便也没有什么意义。如果在看过牙医后,我要带我的孩子们到位于哥伦布大道和中央公园西边的八十一街的天文馆去,那就只有一条可能的路线:沿着哥伦布大道往下走,然后进入八十一街。


相反,我们可以来这么设想一下,如果有另外一条街穿过这些长长的东西走向的街段——不是那种没有人气的“漫步道”,这样的道路在一些超级街段里多得是——而是一条布满了房屋的街道,在那儿可以做一些事情,而且还可以获得经济效益:一些可以买东西、吃喝、观赏和喝上一杯的地方。有了这么一条别样的街道,八十八街上的人要到某个地点去,就不用再走上一段单调、没有什么变化的路程。他就会有各个路线可以选择。整个街区也会确实地向他敞开。

 

住在其他街道上以及那些靠近哥伦布大道并朝向公园或地铁的人也会有同样的感觉:这些道路不会再互相隔离,恰恰相反,它们变得互相通达、融合相间。

 

商业点会大幅度地增加,而它们提供的方便也会大大增多。如果西八十八街的居民有三分之一能够光临一家卖报纸和零星杂货的街区小店,就像我们所在的街角边布尼的店,而且八十七和八十九街也是这样,那么即使再增加一家类似的店,也有可能会有人光临。如果没有这么多的选择,如果这些人只有一条街可走,那么服务商业点的分布、经济效益的存在以及公共生活的产生都是不可能的。

 

在这些长街段的例子里,即使是人们由于同样的原因来到这里,也会被互相隔离得远远的,没法聚在一起形成一种互相关联的城市里的交叉使用资源。即使存在着不同的首要用途,也会因为同样的原因而阻碍有效的融合发生。这些长街段会自然而然地将人们分流到一些很难碰到一起的小路里。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在距离上很近的不同用途,实际上也会因为被“天各一方”而互不关联。

 

另增加一条能够带来活的用途的街道,以此来打破那些长街段的沉闷气氛,这并不是天方夜谭。我们可以从洛克菲勒中心看到这种带来变化的例子。这个中心占有位于第五和第六大道之间的三个长街段。洛克菲勒中心拥有这样一条另增加的街道。

 

从本质上讲,长街段阻碍了城市能够提供的进行孵化和试验的优势,因为很多小行业或特色行业依靠从一些经过大街道交叉口的人群中,招引顾客或主顾。长街段还会使人无视这么一个原则,即,如果说城市的混合用途不仅仅是标在地图上的一种虚构,那么其结果必定这样的:不同的人群,因不同的目的,出现在不同的时间,却使用同一条街。

 


      在曼哈顿几百个长街段里,只有区区8个或10个街段表现出与日俱增的生机,或产生很大的吸引力。

 

我们来看一看格林威治村的多样性和受欢迎程度是从哪儿开始,又在哪儿受到了阻碍,从中可以获益颇多。格林威治村的租房一直在增加,在过去至少是25年的时间里,有人一直在预测,在正朝北的地方会建立一个切尔西住宅区(艺术家和作家聚集地)。一种复古的风尚会在这里复兴。这个预测有它的道理,因为切尔西的位置,建筑的样型以及每英亩土地上住宅的密集度都几乎与格林威治村相同,另一个原因是,它甚至还拥有一种工作场所和住宅的混合用途。但是,这种复兴一直就没有发生。相反,建好的切尔西被长长的一个又一个街段自我隔离开来,被围在这些街段后面的切尔西一天一天地没落下去,在大多数地方,其败落的速度比建起来的速度还要快。

 

今天,它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完全像一副贫民区拆迁后的样子,而且长街段的建设仍在继续,并且比以前的更加长、更加沉闷(规划行为对实践中的成功视面不见,但对事实上的失败之处却效仿不辍,让人觉得这种伪科学是不是有点走火入魔了)。与此同时,格林威治村已经迈出了扩展的步伐,向东远远地伸展出去,扩大其影响和多样性。在东面位于商业集中的地方有一个狭长的地带,格林威治村正是从这里向外扩展的,而之所以有这么多的商业集中在这里,毫无疑问是短小的街段和方便的街道用途造成的——尽管这里的建筑不像切尔西的建筑那样吸引人或者那么匹配。在一个地方发展良好,在另一个地方却受挫这种现象既不是随意发生的,也不是由什么神秘力量造成的,更不是“一个偶然事件”。它完完全全是对经济效应的回应,什么地方在经济上有利于多样性,就会得到发展,反之,则受挫。

 

另一个在纽约被认为是“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是,为什么拆走第六大道西面的高架铁路产生的影响那么小,对增加这个地方的声望也不起什么作用,而在第三大道东面,同样是拆掉高架铁路却带来了很大的变化,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这个地区的声誉。原因很简单,因为长街段已经使第六大道西面变成了一个在经济上无人问津的地方,而且因为这些街段延伸到曼哈顿岛的中心,使得这个问题更加严重;如果利用得好的话,它们本应在第六大道的西面形成一个十分有效的使用资源群。同理,第三大道东面朝向中心的区域是一些短小的街段,在这里,一个非常有效的资源群正好可以有机会形成并乘机得到发展。

 

从理论上讲,在六十、七十和八十街东面的几乎所有的短街段都只是住宅街段。有一点非常有意义,我们可以发现,一些很有特点的商店如书店或裁缝店或饭店会非常频繁地落户到这些街段里,一般(不总是)都在靠近街角的地方。但在西边,书店却站不住脚。这不是因为那些心有不满和经常不见人影的人群都讨厌读书,也不是因为他们太穷了,买不起书。相反,西面的住户很多是知识分子,而且一直就是以知识分子居多。就像格林威治村一样,这个地方完全有可能成为一个天然的书市,相比之下,这种“天然的”条件很可能要比东面的好得多。但是,就是因为那儿冗长的街段,西面就从来没有在物质条件上形成过一个能够支持城市多样性的互相关联的街道资源群。

 

《纽约客》杂志的一位记者注意到人们试图在第五和第六大道的长街段之间开辟出一条南北向的通道。于是,他就想试试看能不能从三十三街到洛克菲勒中心之间找出一条临时的小路来。他找到了一个可行(如果不是疯狂)的办法,这个办法要穿过九个街段,因为有很多的阻碍:有些地方是一些商店挡住了通行,还有的地方是围墙挡住了去路,另外在四十二街图书馆的后面是布莱恩公园,也是一个障碍。他倒是走通了,但在很多时候却不得不委曲一下自己,身子歪歪扭扭地从围栏下面钻过去,或用出吃奶的力气攀越窗户,或低声下气地央求一些看门人让他通过。通过这种办法他过了四个街段,为了避免再有尴尬,在过另两个街段时,他不得不选择走地铁通道。


在那些成功的或能吸引众多来人的城市地区,街道从来不会消失。恰恰相反,在可能的情况下,它们的数量往往趋于增多。因此,在费城的里顿豪斯广场地区和在哥伦比亚特区的乔治城,以前曾是中心街段后面的小巷现在都变成了街道,路边有不少建筑,来往的人就把它们当成街道一样使用。在费城,这样的地方常常还有一些商业活动出现。

 


     把很多城市的街道视作“浪费”,这种正统规划理论中的“神话”和“真理”之一,当然是来自花园城市和辐射城市理论家的思想,他们反对建置街道用地,因为他们想把这些用地整合成“大草原”。这种“神话”有非常大的破坏作用,因为它干扰了我们的智性,迷惑了我们的双眼,使我们无法看清造成如此之多的失败和呆滞现象的很多原因中最简单、最不必要发生和最容易纠正的原因。

 

在一些车辆禁行(超级街区)的住宅区里,很容易发生长街段所拥有的一切问题,而且常常还以更加突出的形式出现。即使在这些地方设有供散步用的林阴道和可让行人穿行的大型商场,也改变不了这个状态。从理论上说,这些地方相隔不远就有一条街道,人们可以择路而行。但这些街道根本没有意义,因为有相当多的人不会选择这些街道,没有这个必要。尽管从这儿到那儿,似乎有很多的景致方面的变化,但这些景致大同小异,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些街路也是没有意义的。这种情况与《纽约客》记者在第五和第六大道之间观察到的刚好相反。在那儿,人们千方百计地要找出一条他们需要的街道,但却无处可寻。而在住宅区里,人们却要想方设法避开那些连在一起的商场和道路;在这儿,街路是有,但起不到作用。

 


      我提出这个问题不只是要再次斥责项目规划理论造成的种种异常现象,同时也是要表明,街道出现的频繁和街段的短小都是非常有价值的,因为它们可以让城市街区的使用者拥有内在有机的交叉使用。街道的频繁本身不是目的。它们是通向目的的一个手殷。如果这个目的——生发多样性和改变包括规射者在内的很多人的计划——由于过多的强制性的规划,或把发展多样性的可能排除在外的统一化建设,而遭遇破产,那么短小街段就不会产生任何意义。就像混合首要用途一样,街道的频繁只有在它们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发挥作用时,才能有效地帮助生发多样性。它们发挥作用的手段(吸引不同目的的使用者)和它们能够达到的结果(多样性的发展)是密不可分的。这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

 

节选自《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

译林出版社20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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